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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第七章〉12:15

 

  「呀,妳真的想買RNW?」看見剛下來的公文,崔秀英吞下滿嘴的麵條,回頭對開門進來的金太妍問。

  聞言,尾隨其後的黃美英心一凜,心想要是連總經理都知道,公文大概也已經出來了。可既然她們知情,或許也會反對總裁的魯莽,勸她收回這項愚昧的決定?

  思及此,她心中升起一股期待之情,還順道往金太妍雲淡風輕的臉上送去鄙夷的一眼。

  後者沒有答話,她的沉默若無其他動作指示,即以承認或同意居多。她繞到沙發的另一端,將距離門口較近的位置留給黃美英,氣定神閒地坐下,取來空盤熟練地裝著鍋中的奶油龍蝦義大利麵。

  見她無話可說地坐在對面,崔秀英將剩餘的殘渣掃入口中,嚼著那些碎屑含糊地說「是沒有要阻止妳的意思啦,但這個月它股價一直飆,等降下來再買會不會比較好?」

  人難免都會恃才傲物,即便是小公司,仗著股價高就開出什麼天價也不一定。

  「現在競爭對手少,變成競標會就麻煩了。」

  「也是。」崔秀英聳聳肩,將空了的盤子遞給金太妍,她卻只是將裝滿麵條的盤子放在坐下的黃美英面前,再拿起另一個繼續裝自己的份「呀,幫我一下是會死喔?」

 

  黃美英低聲向她道謝,端起盤子呼嚕嚕地吸起麵條,試圖以進食掩飾自己的失望與忿忿不平。

  像競標那樣多人爭奪的大場面?那樣的小公司會有多少人想買?她會不會對這間遊戲公司太有自信啦?

  總經理對這件事的習以為常,使她認定秘書長也不會有意見。頃刻,緩步走至桌邊的她端來兩杯冰紅茶,臉上掛著過度燦爛的笑容,翹臀蹭一下地坐到了總裁腿上。

  「金總裁……人家也想要很久了,拜託妳,給我好不好?」李順圭一甩以往剽悍的女強人形象,媚眼輕眨、豐唇微嘟,小手勾起掛在她胸前的領帶,黏膩的撒嬌間還帶著些喘息。

  目睹這極具毀滅性的一刻,捲著麵送入口中的黃美英手一抖,被叉子刺到舌頭;崔秀英『噗』地一聲噴出了無數被嚼爛的麵粉混和物,嘴角還掛著兩根在那晃呀晃的。

  金太妍視若無睹,淡定地叉起一口麵吸著,幼稚地讓奶油白醬順著麵條的尾端甩得到處都是,噴到李順圭湊得過近的臉上。

  「呀!」她發出一聲怒吼,小鳥依人的模樣瞬間破滅,推了金太妍冷硬的臉一把就從她腿上起來,擦掉臉上的醬汁走回對面沙發,還順手把崔秀英開到幾乎脫臼的下巴闔上「我說VIP,VIP啊!RNW的遊戲我都有加妳好友,叫妳開VIP給我啊!」

  金太妍短暫扭曲的面容回復原樣後,含著碎麵蠻不在乎地開口道「那就由妳去和他們談價格。」

  「妳現在在吃誰的麵?給我吐出來!」

  下一秒她就看見金太妍張開嘴巴。

 

  戳到舌頭的黃美英只感覺一陣刺痛,倒是沒出現什麼傷口。應該說比起尚未恢復過來的崔秀英,她的心理陰影面積還小了點。

  她收回因疼痛而無意識地摀著嘴的手,靜下心來思索著這兩人不以為然的反應。

  她自認為會感到訝異,是初次聽聞這件謬事的正常反應,換句話說,總裁應該不是第一次下這樣的命令。再者,總經理和秘書長的接受度如此之高,若不是因為紈褲子弟皆有相近的金錢觀,就是前幾次她這麼做的結果是理想的,也沒有對公司造成損失。

  看在兩位對金總裁的信任上,她姑且是妥協了,但參透她的思維和表現,仍是給人一種玩世不恭且不負責任的觀感。

  與她共事,無疑是在挑戰自己原有的價值觀,一旦被她的所作所為推翻,就有種被否定的感覺。

  尤其,她至高無上而目空一切的神情,和她記憶中的那人實在太相似了……

 

 

  併購一事過後,自覺被金太妍看扁的黃美英更是勤奮,一絲不苟地處理著每份文書與翻譯,將辦事效率提到最高,也試圖在她決定事項時提出自己的意見。

  她的一字一句都極其鋒利,氣燄高漲到了幾乎要把死魚一般的金總裁烤成乾的程度。但也因為她除了敷衍外,不會正面與她針鋒相對,小秘書講話也就越來越直接,即便還是用敬語溝通,語句間透出的不客氣也相當於平語了。

  漸漸地,她的刁鑽不只反應在公事上,連金太妍頹廢懶散的生活習慣都要管。這樣的轉變,代表她不只想證明自己的能力與存在價值,更是為了被打壓的自尊爭一口氣,彷彿只有這樣不停地刷存在感,才能讓金太妍知道──儘管她作為秘書,也不是她一兩句就可以打發的。

 

  「不好意思,總裁。」

  EHO 2.0上市沒多久,金太妍興致勃勃地讀著官網的評論,難得龍心大悅還會挑幾個問題回覆。一聽到黃美英的呼喚,她黏著螢幕的視線立刻上升了幾度,將她蹲於冰箱前的倩影收入其中。

  或者更仔細地說,她重新聚焦的位置,是在小秘書起身的過程中,被那件特緊的短裙凸顯出來的臀部線條。

  「恕我冒昧地請教,為什麼冰箱裡會有這麼多飲料空瓶?」黃美英纖長的手指緊握著開封過的牛奶盒,顯然是沒喝完想冰進去,卻發現辦公角落的三層小冰箱已經被塞好塞滿,門的內側兩排也被擠得東倒西歪。

  「妳的牛奶還是放得進去吧。」她一撇頭,拒絕在因轉為正面,而看不見臀部線條的短裙上多做逗留。

  「喝完的飲料不是該沖洗過,然後分類丟掉嗎?這是冰箱,不是垃圾桶!」這一個禮拜來,皺眉加上極重的鼻息,似乎成了黃美英在總裁辦公室唯一的表情。

  因為金太妍搞錯重點,黃美英當然理所當然地認為,她又被敷衍了。

  「我會找時間全部拿去丟的。」金總裁咬著指甲繼續讀留言,漫不經心地承諾道。

  她在這時看見一則一顆星的評論:『充電孔在哪啊根本找不到!也沒有附線簡直爛透了』,隨即以極快的速度在鍵盤上敲擊,寫著『本產品不適合智商過低的群眾使用,請至出售門市辦理退貨,謝謝。』。正準備送出回覆時,寶特瓶『咚』一聲掉到地毯上的聲音才引起她的注意,一抬頭,小秘書手上拿著七八個空瓶,還愣在那裡想該怎麼撿掉到地上的。

  「呀。」

  黃美英還以為金太妍叫她,是要讓她等等,她要自己來收拾。

  「清潔婦嗎?那就麻煩妳了。」

  她錯了,是她不該對這個幼稚的總裁產生無謂的期待。

 

  她也知道,金太妍會把垃圾塞進冰箱,其實就是懶,不想每天都在那裡洗杯子丟杯子,又不希望在常溫下會變質散發異味,才會出此下策。她的懶惰,同時也很好地反應在她的辦公桌和衣著上,例如那天差點就造成轟動的襯衫加四角褲。

  偏偏黃美英是個有強迫症的人。

  明明就很討厭她叫自己清潔婦,每次看到她的文件七零八落地攤在桌上,用過的文具、耳機也不收,電腦的連接線、充電線和延長線又全部纏在一起,還是會忍不住過去幫她整理。

  依據文件、表單的性質先分類,紙張的起落間,她看見總裁近日的行程與各業務的處理進度,即便大部分都和她這個秘書相同,少數章奏表議還是不會經過她手中。

  將文件立於桌面輕敲、對齊,過程中有幾張從她手上飛落。一張股市的折線圖剛好就掉在她腳邊,她彎腰撿起,瞥見了上頭慘不忍睹的數據與公司名稱──『RNW』。

  小秘書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,恰逢此時,總裁推門進來了。

  「嗯?」金太妍疑惑地應了聲。想當然,黃美英的清潔本能讓她輕鬆許多,她不解的是,為什麼她要拿著一張紙面向自己,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,那些文章她都看過不是嗎?

  黃美英刻意不說話,是在學她平時懶得開口,僅用表情和動作敷衍她的樣子。雖然她臉上難得出現的笑意,在金太妍堪稱面癱的臉上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風景。

  「這是廢紙。」

  「咦?」

  走近辦公桌的金總裁瞄了一眼,輕描淡寫地戳著上頭早已過了有效期限的年份,又從眾多股市表中挑出一張,與黃秘書越顯蒼白的面容相互照應。

  這還不夠,她下一張拿出來的是上星期剛出的報導,指出RNW在被K氏併購後新出的兩款遊戲,現今已佔據了動作類與益智類的榜首,公司股價也持續飆升中。

  「以後看清楚再說話吧,清潔婦。」

 

  除此之外,黃美英最不能容忍的,還是金太妍過於揮霍又不加節制的購物行為。

  RNW的現況已經好到不能再讓她拿出來說教了,這或許是件值得慶幸的事,因為她用網購訂來公司的,大部分都是新奇或裝飾性強,實際效用卻極低的物品。

  一個禮拜上班五天,她有三天會在一樓遇到長得像大白鵝的宅急便人員,幾乎都是送總裁訂的包裹來。雖然那人似乎蠻高興的,每次都興高采烈地在櫃檯和徐珠玄聊很久。

  『啪。』

  金太妍這次買了滿滿一箱的懶人手機夾,各種顏色、各種形狀都有。但因為型號不合夾不住,導致她的金色SOTwo咻一聲地從桌上滑落,好在辦公室有鋪地毯,才阻止了一場悲劇的發生。

  黃美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。

  有個耳機展示櫃還不夠,敢情是要接著開一間手機夾博物館是吧?

  「喔,對了。」金太妍撿起手機扔到桌上,從箱子裡掏出一條粉紅色的充電線,遞給她。

  黃美英愣了一下,桌邊那條幾乎要斷了的充電線很好地說明了她這麼做的原因。

  「妳真的是清潔婦欸,才會連一條線都買不起。」

  黃美英不罵髒話,但她的心裡卻閃過了數十個英文髒話的跑馬燈。

  她撇頭,不願多加理會,彷彿只要不接受她的贈禮,就能免去那貶抑的稱呼般。

  她拿起自己的手機和充電線,正準備用行動告訴她,舊的這條雖然破爛也可以用得很好,誰知就在下一秒──

  她的充電線,斷了。

 

  看著她氣得七竅生煙卻又無法回嘴的模樣,金太妍表面上無異,還默默地走過去把線放到她桌上,心裡倒是樂開了花。

  不得不承認,她十分享受激怒她的過程,不只是因為生悶氣的小秘書可愛得過份,更是因為現在的她,已經有了操弄她情緒的能力。

  她覺得自己就像個許久沒吃糖的孩子,可以從黃美英身上拿到糖,讓她感到相當滿足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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趕高鐵一般的速度ヽ(✿゚▽゚)ノ
上章可能太嚴肅了這邊我們就來搞笑一下
雖然我覺得畫風差異好像有點大_(:3 」∠)_
不過應該還好啦反正歪了後面也會正回來(希望如此)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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